9月下旬的一天，臥龍電機上虞基地的直流電機數字化生產車間內，一位工廠負責人正在巡查產線設備。這時，一小隊穿著上游供應商服裝的人員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為他們已經在這個臥龍乃至全行業最先進的直流電機“黑燈工廠”中逗留了太長時間。在仔細盤問之后，這些人很快露出了馬腳，承認自己是來自某電機“友商”的工作人員，潛入這里，只為“偷取技術”。

事實上，這只是過去一年以來，空調電機行業里頻繁發生的“產線偷窺”事件中的一例，幾家直流電機業績出色的企業均發生了類似事件。

這類事件的頻發，反映出這個行業目前對直流電機的迫切需求——上馬“直流”幾乎是每個電機企業勢在必行的戰略部署，也是整個空調電機行業在下游需求降低及疫情沖擊下對未來寄予的期望。

2020冷年結束，空調電機行業壓力倍增

兩個月前，具有時代分界線意義的空調2020冷年結束，整個空調產業鏈在這一年中承受了巨大壓力。2020冷年，在內銷市場需求不足、三四級市場支撐力度不夠、房地產市場受限及渠道庫存超過5000萬臺等諸多因素影響下，空調產業內銷出貨受阻，好在外銷出貨情況喜人。于是，無論是空調整機還是空調電機， 2020冷年前半程排產力度都好于預期。

然而，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完全打亂了整個產業鏈的生產節奏。同中國大部分產業一致，空調產業在2020年1~5月的經營備受打擊。以空調電機的排產情況為例，在受疫情影響最嚴重的2~3月，空調電機行業總產量同比下滑幅度一度達到40%，此后隨著國內疫情得到控制才逐步恢復，從6月開始再次顯現出同比正增長的態勢。

在這種情況下，2020冷年空調電機的產業數據相當難看。據《電器》記者多方調研的數據，2020冷年空調電機總產量為3.3億臺，同比下滑超過6%。這與同期中國家用空調銷量同比下降7%的情況近似。

與空調整機情況不一致的是出口。多年來空調電機的直接出口比重變化不大，而每年的2~5月是空調電機的出口排產高峰時段，今年的這個時段被疫情摧毀，此后雖然各個電機企業都在加速彌補出口缺口，但也無法挽回2020冷年空調電機出口同比下滑近10%的局面。

因此，在2020冷年結束之時，空調電機產業呈現出內銷和外銷雙下滑的局面，好在從6月開始，行業內外銷訂單量均呈現復蘇狀態，其中內銷訂單的恢復情況遠好于外銷。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疫情兇猛，但空調電機行業的產能仍在提升，粗略統計2020年空調電機行業總產能已經突破5.5億臺。與空調整機、壓縮機相比，空調電機擴大生產線無論在難度和投資上都相對容易。這令空調電機產業近年來始終處于產能過剩的狀態，也間接導致產業整體議價能力偏弱，價格競爭十分激烈，交流電機單臺20元的競價情況幾乎成為常態。

在市場壓力和行業低利潤的競爭下，破局的關鍵在哪里？

直流電機供貨出色，威靈、臥龍逆勢增長

在全球工業發展的歷史上，越是危機四伏的市場行情越能體現出優秀企業的戰略價值，空調電機也不例外。2020冷年，大部分空調電機企業的產銷規模都出現大幅下滑，甚至有的企業下滑幅度超過30%，唯有威靈電機與臥龍電機實現業績正增長，哪怕是在深受疫情打擊的2020財年（特別是今年1~8月），威靈電機與臥龍電機也保持了產銷的正增長態勢。這兩家企業在危情中的逆增長，正好說明了空調電機行業的破局關鍵。

2020冷年，威靈電機實現總產量1.39億臺，同比增長12%。其中，出口量為1700萬臺，同比增長10%；內銷量為1.2億臺，同比增長13%。2020財年前8個月，威靈電機實現1億臺空調電機銷量，預計至2020財年末，將實現1.5億臺的總銷量，同比增長8%。

多年來威靈電機都是電機產業的龍頭企業。與另一電機巨頭凱邦電機至今仍然以只供格力為主的運營模式相比，威靈電機充分發揮了客戶眾多的外協優勢。在今年美的空調市場表現極為出色的帶動下，威靈電機有了業績穩增的基礎。此外，威靈電機全力提升直流電機的對外供貨量更是取得業績增長的關鍵。數據顯示，威靈直流電機2020冷年銷量達到4700萬臺，同比增長46%，直流電機銷售占比同比提升了8個百分點，接近40%，這組數據在隨后幾個月還會繼續大幅增加。

臥龍電機是整個行業中另一個取得優異成績的企業。在幾年前完成收購章丘海爾電機之后，臥龍電機不僅在持續進行多個生產基地的布局和營銷體系的協同，更在當年就定下“全力發展直流電機”的戰略方向。這兩大戰略齊頭并進的結果，是臥龍電機不僅完成了與海爾電機的整合協同，而且成為空調電機行業中直流產品占比最高的中國品牌——至2020冷年末，臥龍的空調直流電機銷售占比已經超過75%，據悉，這一比例還會進一步提高。

在行情到來之前，臥龍電機已經成為包括格力、美的、海爾在內的大部分主流空調整機企業的直流電機供應商。在2020冷年直流電機需求量猛增的態勢下，臥龍更加充分發揮了直流電機的供應優勢。據了解，2020冷年，臥龍系空調電機整體銷量達到3200萬臺，同比增速超過10%。2020財年前8個月，臥龍電機也實現了難能可貴的正增長。

從空調電機行業過去一年中僅有的兩家業績正增長企業不難看出，直流電機對于目前市場經營的關鍵性。隨著家用空調新能效標準的正式實施、空調產品舒適功能的研發力度提升，直流電機的市場機遇期將徹底到來。

直流電機時代到來

事實上，早在多年前美的空調大力宣傳“全直流變頻空調”時，直流電機的潛在市場需求就已顯露端倪，但此后空調行業連年爆發式的規模增長或多或少掩蓋了直流變頻的需求趨勢。直至新空調能效標準在2019年向行業傳達，空調產業才如夢初醒般地加大變頻機型甚至超高能效變頻機型的開發力度。至2019年末，直流電機的全行業銷量占比才剛剛提升至30%，此前幾年這一比例始終徘徊在25%左右。

回顧幾年前《電器》記者走訪威靈電機與臥龍電機時的內容，兩家企業均將“直流”當作戰略規劃重心，時間驗證了戰略的正確性。在新空調能效標準于2020年1月正式公布實施日期之后，直流電機的需求量呈現快速上升的態勢。

中國標準化研究院有關負責人明確表示，預計新空調能效標準的實施將在2021年淘汰99%市面上現有的定速空調和能效3級變頻空調，變頻空調的銷量占比將在2021年超過95%。對空調整機企業來說，除了采用更高效的壓縮機外，采用效率更高的直流電機成為提升空調能效的重要途徑之一。據多位空調整機企業研發負責人介紹，今后市場主推的新能效1級、2級家用空調將全部使用直流變頻電機，能效3級產品也會有大部分使用直流變頻電機。

此外，目前整機企業極大地強化了空調舒適性的功能研發，對送風技術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給在調速與智能控制上具有優勢的直流電機提供了發展空間。

更重要的是，《電器》記者在搜集過往數據時發現，在過去的十年中，空調內銷出貨量曾在2012~2015冷年有過連續四年的快速增長，正是在這一波增長中，中國家用空調的內銷出貨量規模躍升為6500萬臺以上。如果按照空調換新的需求時間為8~10年來簡單計算，這意味著空調產業在下一個十年的發展中，每年都有6000萬臺的基本換新需求，到2025年左右，換新需求的基礎量將可能提升至8000萬臺。在這龐大的換新需求中，由于中國消費者生活水品的提高和對空調功能的認知加深，新能效1級、2級產品和智能控制舒適性的產品必然成為主力機型。換言之，直流變頻產品將主導未來多年的空調存量換新市場，直流電機將主導未來的空調電機內銷市場。

市場的需求行情正在證明這一點，在過去一年中，除了受新冠疫情沖擊的2月和3月，直流電機在所有時間段均呈現正增長的態勢。與此同時，前文所述的空調電機產能仍在擴張，而擴大的產能絕大部分為直流電機。

空調電機行業屬于直流的時代，全面到來了！

未來短期調整，但前景可期

在近期召開的一次行業論壇上，空調產業鏈人士對市場前景進行了全面探討，認為在零售市場需求不振的情況下，存量市場換新將是未來的主旋律，另一方面則是下沉市場的增量空間和全球市場的樂觀態勢。因此，空調產業在面臨短期調整的同時，也對未來抱有樂觀的期望。

空調電機行業則必須要在看似長期利好的產業行情中，找到進一步提升的市場增長點。從產品研發角度來說，性能優化的同時實現體積進一步縮小、噪聲進一步降低、成本進一步下降是大勢所趨；從市場角度來說，需求差異化的市場細分領域則非常關鍵。

以輕型商用產品市場為例，威靈電機、凱邦電機、大洋電機、臥龍電機均推出了面向中央空調市場的EC風機電機，在實現節能靜音功能之外，還具有恒溫恒濕的控制功能。這一產品此前在北美市場受到巨大歡迎。未來隨著中國暖通市場的進一步發展，下游暖通空調企業對EC電機的需求將因其在節能、靜音、舒適性和精準控制上的優勢而全面爆發。在包括精密機房、醫療場所、畜牧業養殖等多個場景的需求提升下，商用領域很可能成為空調電機行業的又一個主戰場。

空調電機另一個重要的市場增量空間是全球市場。目前威靈電機、臥龍電機等企業均在海外開始布局，產品供應輻射印度及東南亞等國家和地區市場。隨著中國空調產業進入全球化發展的新階段，空調電機的全球供應也將進入新階段。雖然目前新冠肺炎疫情導致全球市場處于動蕩之中，但中國憑借出色的控制力和生產制造能力，成為更加受到認可的制造基地。業界專家表示，今后即使全球產業鏈逐漸變為半封閉狀態，憑借中國企業在海外基地的布局增多，電機等產業鏈上游企業也將實現全球布局的熟練操作，并且電機生產線建設難度相對較低，更符合全球布局的戰略特點。

因此，對空調電機產業來說，應對短期調整的壓力較大，而只要戰略得當，未來的市場空間仍相當可觀。